后视镜里的爱情

后视镜里的爱情究竟是什么样的？酸的还是咸的。甜的或是苦的。我们都不知道。因为我们都不曾经历过。
坐在他宽敞的黑色本田上，再从后视镜里看他的面庞。还是高挺的鼻梁，浓眉大眼还是一如既往的透露着锐气。我深深的凝望，他淡淡的一瞥。目光交汇的地方，还是那块后视镜。他说，可儿现在很听话了。钢琴弹的很好。我抿嘴笑了笑。似乎已经忘记这个男人曾经在我生命里扮演过的角色。
忽然眼前浮现了淡蓝色的衬衫，左手上的婚戒发着冷冷的白光。他说：“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。”他没有回头，透过月光下的后视镜。月色很浓，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。她轻轻的点头。凑到他耳边说：“记得幸福。”然后，打开车门，罗裙款款地下车，优雅的转身。只是除了高跟鞋，还有眼泪在狠狠的砸在柏油路上。
他开车的技术仍旧很棒。回忆渐渐弥漫开来。吞噬了旅途的劳累。他指了指公园，说：“还记得吗？我们常常在那里。因为那里有很多小孩。”
我看见繁华的街市。有一对男女相互牵手。女孩大步大步的走在男孩后面。因为太阳下的阴影，她想要拥抱住这颗年轻的心。只能不停的追。脑海里有一段影象十分模糊了。他左手上的戒指发着冷冷的白光。
“我们在一起吧。朵然。”他看了看后视镜,接着说：“你走的这几年，我一直没有换掉一切。为的只是你有一天的突然回头。能看见我们初时的模样。可以在睡不着的子夜，打电话给我，诉说你的苦恼和幸福。”
我没有理会他。想起自己独自在异国他乡。每每孤独，只能用喝酒麻醉自己的神经。让自己在酒精的抚慰下，渐渐浅睡。那时的梦里，始终是女孩和男孩的笑脸。然后经过黄昏的街角，哭泣，分离，直至消失。但是似乎忘记自己为什么到那么远的地方。
我说：“左可纪你在开玩笑吧。如果真是这样，当初干吗要分开？当初是谁发誓说永不分离的？结果是谁先背信弃义，熄灯走人的？不是我。”看了看街边，为了不让抑制了几年的眼泪落下。那几年我都没有哭泣。因为太多的悲伤根本来不及释放。“先让我看看你的可儿吧。”我淡淡的说。
他把车停下来，说：“那个穿淡蓝连衣裙的女孩就是了！”他接着说：“她特别喜欢小动物，看见流浪的猫。狗都会给它们食物。。。”他兀自的说着。我说：“我愿意，只要可以让我多和可儿在一起。”他握住我的手。紧紧的。甚至那颗戒指都深深扎疼了我。
他把我安排在那个花园。他说那是我们经常去的地方。可我对这些记忆都有些模糊。
墙面是淡蓝色的，衣柜里都放着还没有来得及试穿的衣服。大厅里一株兰花草。房子不大，但是很精致。都是我喜欢的东西。我知道他是爱我的。即使我将要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女子。
“阿姨，为什么我很喜欢你呢？”我拉着可儿的手。“我不知道呢。也许是很亲切吧。我也很喜欢你的啊。”可儿真的像极了可纪。只是因为时光，可纪已经被晕染得有些臃肿。但是却脱离了年少轻狂。
他常常和我在一起。幸福许是因太久的分离罢。晚上睡不着时，轻轻的叹息，他一样会转过头来，关心的语气，问：“怎么了，朵然？”然后，我们沉默，拥抱。他说：“对不起。”从那年到现在，他一直都只会说对不起。
咖啡厅。苏言泼了我一脸的咖啡。她说：“当初不是说再也不回来了吗？怎么还要回来？还要见可儿，和他在一起？”面对她的一串质问。时光不得不倒回到几年以前。
我知道她爱他。她每次看可纪的眼神都流露着温暖和爱意。那天，她说：“朵然，对不起。我可能怀上可纪的孩子了。”我知道，孩子是无辜的。即使这是他们的错。但是不可一错再错。所以那天晚上，我决定放手。除了放手，我什么也不能做了。不是吗？我知道，可纪不爱她。但是，可积会照顾她。
我以为，我，可纪，苏言。再也不会相切的瞬间了。万万没有让我想到的是，她后来又来找我。那时候，我已经身怀六甲。她说：“我的孩子没有了。可纪不会要我了。你要救我。”我说：“不是没有了，是从来就没有来过吧。”可是，我能怎样？他们已经成婚。她一再的哀求。出于爱的哀求。我答应把可儿给她。那才是她应该在的位置。虽然她不是她的妈妈。
她说：“朵然，我求求你。离可儿远一点。”我开始讨厌她的面孔。即使是从小到大的朋友。为了得到可纪，她告诉他，说我倾心与他人。当一切的真相在太阳下撕开，发出霉烂的味道。我说：“你当年不是说，只要有孩子，你就可以让他爱你。可是他不爱你。苏言你这是何必？”
可纪从后面揽着我，说：“朵然，你不会离开我的，对吗？”我还是沉默。他一再的问我。我说：“有一种爱情，是从后视镜里才能看见的。因为，坐在你旁边的人永远不会是我。我只能深深的凝望。”
他说：“不是的，如果你不爱我。当初，你就不会为了我的名誉而离开。现在也不会回来，用这样一种形式再在一起。”
黄昏的夕阳晕染开天际，有一种壮丽的红。但是我的心却如同冬日里，车轮撵过雪地的痕迹。有种微微的疼痛。而这一刻似乎都已经告别。因为我爱可纪，也爱我和他的女儿，可儿。一切都是因为太爱。
次晨当第一缕朝阳射进窗沿的时候，我亲吻他的面颊，准备离开。
走在街边，每段路都有一些回忆。我和他在那边荡秋千。我和他常在那里看鸽子飞来飞去。我们牵着手，晚饭后一起散步泪水打湿了这些回忆，那就走吧，好过这般不舍。
只是觉得，有人拉住我的手。回头，转身，还有泪水滑落。是可纪。他说：“为什么？几年前你匆匆而去，几年后的今天，你又这样。为什么这么狠心？”我始终沉默，他接着说：“你舍得我们的女儿？”吃惊的表情，不知不觉的浮现在脸上。
最后，我还是跟他回去了。这个时候，天空已经有被朝阳染红的云霞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。他说：“其实，好早以前我就知道了。”他还是喜欢自言自语。我问：“很累吧，找我？”“不会啊。只是着急。不知道你会不会到这里来。毕竟我们常常到这里来。我想，即使你要走，也始终会在这里跟我道别的。
我看着后视镜里那张熟悉的面庞。他又接着说：“苏言找过你，对吗？我知道的。我会和她离婚。与她有关的这一切都该结束。